一杯马提尼

你或许能帮我个忙。老番茄说。

不,我从不醉酒。花少北在明晃晃的审讯灯下说,光线把他的脸打的惨白,就像被雨打落的夜来香。

“为我做一杯马提尼吧。”对方红色的头发在黑夜,霓虹灯光,绚烂人群中显得突兀又乏味。

“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那位经常光顾酒吧的顾客呢,我记得,他说他叫老番茄。”


01酒吧向来是无人经管也无人光顾的,花少北偶尔去那里上班,赚一份兼职,毕竟老板看他长得好看,是个牌面,愿意无偿给他发工资。花少北第几次擦拭透彻的三角杯时,杯面反射出一个人的脸庞来,他有红色的头发,实在像极醇香的红酒倒在小巧杯中的模样。

花少北抬头,看见一个大学生样的人,他说,能帮我做一杯马提尼吗?

接着花少北看他不说话,转身去用手拿起鸡尾酒,他不喜欢看学生,来酒吧鬼混的厌恶,乖巧可人的更使人生出不耐烦来。

而且他很快明白这孩子不懂酒,甚至连马提尼都不知道有几种口味,所以他趁机调制了一杯辛辣的赛开提尼。

鸡尾酒,本酒,香草,一点饰物,摇晃过的冰块,杯子上意味深长的一片橄榄叶。

花少北保证,在老番茄认出马提尼插橄榄叶的隐喻前,他绝未起过占便宜的心情,可是老番茄说都说了,他又有什么办法呢,再说了,如此一来,他得的可就不止是那一点调酒看板的费用了。

于是老番茄与他滚在一起,过后又轻轻吻他眼角那一朵精致画上去的小花违心说,我渴望柏拉图式的爱情。

花少北不晓得什么菠萝,他收了钱,穿好衣服后走向吧台,他拿起杜松子酒,他要给自己调一杯真正的甜马提尼。

老番茄皱了皱眉,你这可不是给我调酒时用的,花少北弯弯眼睛,小花一起扬了扬,羡煞人间。

他有时候会想,如果花少北生来有这花形的点缀,倒也不必现在过的迂腐。

“小孩技术不错,叫什么?”花少北拗不过老番茄,最后给他也调了一杯甜马提尼,把玩着塑料伞问。

老番茄。对方报出一个特别有趣的名字,这倒不坏,花少北想,太信任我会让我想快快远离他。

你呢?

“花少北。”

老番茄不喜欢花少北第一次给他调的那杯酒,烟草味道,花少北却说那是最新款。马提尼现在以辛辣更受人喜欢,花少北转身放杯子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,从冰柜里拿出一块蛋糕。

尝尝?花少北把蛋糕推到老番茄面前,马提尼总要因为什么而从被创造就甜蜜,配得上白葡萄酒。因为是开胃酒,花少北解释。


老番茄讨厌人流,那些人打定主意他绝对不敢去酒吧,所以他也讨厌喝酒以及调酒的这个人。可是他给自己拿出了一块散发香味的蛋糕,蛋糕是三角形的小块状,他深深怀疑自己吃完后麻木无感。

可是事实就是爱跟他开玩笑,蛋糕香甜,而马提尼又增添它以酒精和迷醉,老番茄不得不说,蛋糕和酒精他能够喜欢。


从那以后老番茄每每到店里都要点一杯马提尼,花少北照样有意象地给杯子上放橄榄叶,酒吧历来有规矩,老顾客可以向酒保说“老样子”,这常常给人一种安全感,花少北则是问都不问在橱柜里拿酒。

你这酒吧,不会只靠我营业吧?老番茄问。

那你要大手笔多给我们赚一两块,花少北边玩手机边靠在吧台说。

老番茄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什么,他认为他也许是爱花少北的,但是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欢花少北的,他不过是在纷扰尘世中找到一杯适合自己的酒而已。

我怎么总不看你喝醉呢?

花少北听了这话后手指一僵,我不喝鸡尾酒。

有时候老番茄从后门走,能看到垃圾桶里面砸烂的红酒杯和金酒稀散,花少北平时喝这些么?他看起来那么轻佻的人,却喜欢这样沉稳的浓厚液体么?老番茄有些不理解。

直到他有一天看见下水道里面的红酒时,他才明白了什么。

但是都晚了,花少北早提醒他,就在一个星期前,花少北不将橄榄叶插在他的三角杯上,他似乎接待过其他客人,桌上放着还没收起的红酒。

红酒看起来不是很好,老番茄觉得那红酒红的有些不真实。花少北笑一笑,又给他调一杯马提尼,并且拿出那一块小蛋糕,“salut"他说。

明明起源于美国的鸡尾酒轻快,他却用产出红酒的古老国度语言,老番茄不相信花少北文化沙漠不会说一声“cheer"。

“你杀了人。”老番茄说,“你为什么杀人。”

我没有杀人,花少北说,我从不喝醉。


花少北记得酒是害人的东西,他的父亲和他一样感情寡淡,他喜欢酒胜过喜欢花少北和他妈妈,而偏偏酒又骗他父亲,于是他离开这个可笑的家,他去找工作,而讽刺的是,多亏他爸爸,他只学会调酒。

每一个常来到这个酒吧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失踪,因为花少北知道他是酒徒,所以花少北最后给他们调一杯他们最喜欢的酒,在里面放入毒药,那些人死了,花少北的每一只杯子要反复擦拭好几遍,不然不会给顾客用,而顾客的血,都留在那些红酒杯中。

有时候花少北会不高兴,不高兴把手中的红酒杯砸烂,血一样的红酒爆开,花少北坐在墙和垃圾桶边上喝廉价的金酒。

可是他一直无法杀死老番茄,老番茄看上去不是为了喝酒而来的,他看上去不像,花少北明白如果老番茄不发现这一切,他可能会一直为老番茄调酒,直到老番茄在其中找到答案。

只是因为那一天刚杀完人就撞上老番茄,花少北的眼睛还有点红,不小心说出了法语,他再也无法挽回老番茄了。


警车很快开来,老番茄没有动,花少北本握着刀的手也没有动,他总觉得用刀杀死人并没有毒死的美观,最后花少北放下刀。

我没有杀人。他说。

谁能为你作证?警察问。

花少北沉默。

在警车扣押花少北的前一分钟,花少北问老番茄,你叫什么名字。

“我叫老番茄。”

后来花少北因为被断定是精神方面有虐杀倾向,于是被送进了一家医院,花少北不喜欢医院,他就偷偷向隔壁借了一罐啤酒,啤酒,花少北笑笑,我讨厌啤酒,但是啤酒最好的一点就在于,他拿起餐盘上一颗小番茄,啤酒中可以放一颗番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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